病房里那些感人至深的事

讀書和閱人是成長的兩條捷徑，有些人就像暗夜里的螢火蟲，雖然光那么微弱，但閃閃發亮。2021年6月底，我帶著孩子在醫院給孩子做手術。正值暑假，小兒外科的病房內外，擠滿了人。家長，多是年輕的父母，也有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。孩子，有剛滿月的，有一兩歲的，有十歲左右的。病房里的哭聲此起彼伏，哭聲中夾雜著叫喊護士的聲音，護士叫病人的聲音，家屬和護士吵架的聲音，還有叫賣飯的聲音。整個病房就像一個擴大版的火車站，有人坐在床上，有人躺在地上，有人焦急地走來走去。這些都不難，難的是擠電梯，每一趟電梯都像是在春運，人們一趟又一趟地等，耗盡了所有的耐心，后就聽見有人喊，這里有孕婦（孩子、手術病人）別擠了。我愿意相信，所有的人都有善心，但是當一連等了幾趟電梯都上不去的時候，這樣的善心就一點點的消耗殆盡了。

終于住進了病房。一間十幾平方的病房，本來放四張病床，又加了三張病床。每一張病床上，都有一個孩子，一個孩子都有兩個陪護。一間十幾平方的房子里，住了二十幾個人，男女老少二十幾個人，都像是居家過日子一樣，帶了衣服在洗，帶了玩具給孩子玩。這是一場持久戰。夜里孩子們的哭聲，一聲比一聲高，哭起來也是不知緣何而起，不知何時能停。幾個月大的孩子，二三歲的孩子，你讓他停止哭可不是一件容易事。離我家孩子的病床不遠，是一對不算年輕的夫婦，兩人都有三十來歲，他們住院治療的孩子只有一個月大，患有腎積水，叫小彭彭。你們是怎么發現孩子腎積水的？我問他們。孕期就已經發現了，年紀大了要孩子不容易，這點病不算什么。彭爸和彭媽，都很胖，兩個人和孩子，擠在一米的小加床上，有時候實在沒法睡了，前半夜翟爸睡，后半夜翟媽睡。他們家的孩子，哭鬧的厲害，整夜整夜的哭，哭起來聲音還特別大。如果是我，都不是要失控發瘋多少次了。就這樣，好幾天了，我沒有見彭媽和彭爸拌過一次嘴。有一次半夜，彭寶寶哭，彭媽說，彭爸你把孩子尿不濕換了吧，睡夢未醒的彭爸竟然迷迷糊糊地把孩子的衣服脫了，兩人哈哈大笑。孩子哭鬧得厲害，兩人就換著哄，沒有對孩子說過一句狠話，責怪、推諉和抱怨的話更是一句也沒有。護士給醫生扎針，夸孩子白，彭爸說，長大可別是渣男。逗得護士哈哈大笑。翟爸訂外賣，不和翟媽的口味，彭媽說你這飯訂得可真是外行，彭爸說，那可是非得老婆大人親自指揮不可，兩人哈哈大笑。他們沒有抱怨為什么三十多歲才能要上孩子，沒有抱怨為什么孩子還天生腎積水，沒有抱怨為什么只有加床住，沒有抱怨為什么孩子整夜整夜的哭，沒有抱怨為什么對方不多照顧孩子一點。他們平和而喜樂。有一天我下床的時候，我的鞋子在床右側，孩子在右側睡著了，我只能從左側下床，彭爸看到了竟然把我鞋子從右側拿到了左側。其實我們沒有說過幾句話。他們是我見過的人中的另類。小時候，我弟弟晚上哭，我媽讓我爸去哄孩子；我爸爸裝睡不起，我媽生氣了；后誰也沒有去哄孩子 ，兩個人打起來了。長大后，我承襲了父母的風格，孩子晚上要尿尿，我蹬蹬老公，老公伸伸懶腰，然后孩子嘩啦啦就尿起來了。之后我和我老公相互埋怨。這種相互埋怨的人生，我以為是多么的正常。這是我的生活模式，也是大多數人的生活模式。彭媽和彭爸，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生活模式，這種生活模式沒有前提條件。